Life for Rent

最近莫名其妙的覺得欠缺安全感，這大概是所有人的心聲吧。

今天收到所屬強積金投資管理公司的電郵，澄清他們如何穩健，如何可靠，我都覺得，都沒所謂了，反正要倒塌的時候連一句對不起都不會聽到。錢沒甚麼重要，反正不是在口袋裡，我不能拿來付帳單。

大概猜想保險公司應該比自己長命，自己應該比保險公司死得早，才會去投保吧。人家說買保險要趁年輕買才便宜，老了的傷了的保額要加大，如果買了醫療保險，以後有甚麼病痛都能有醫藥費，如果買了意外保險而遭到不測，至少能保障家庭財政一段時期。比生命更大，比命運更強，一家這麼牛的公司，連生命都能賠償，怎會有財政困難。那些聲稱資金龐大、財政穩健的跨國公司。

從小到大媽媽都說要多喝牛奶，牛奶有營養啊，牛奶易吸收啊。忽然間有一天，報紙告訴你喝牛奶會有腎石，親愛的祖國為了奧運和諧順利，而不顧嬰孩矜貴的嬌軀排尿的痛苦。昨天說了連大白兔糖也有毒，我們親愛的政府部門，平常都做甚麼了？上月赤柱老樹的那次，也是這樣子。哦，都是意外？這是疏忽！

然後，我就想，還有甚麼是我們可以相信的？

不僅是現代生活細節上的非人化，以至進入後現代生活的所謂一切是文本，一切都是表象。語言再現與現實的落差大致是理解，而無可避免的，我們早就習慣按個人目的剪裁的消息發布手段，為了銷量，新聞的客觀性早就沒了，政府說的話只為掩飾，樂園的完美快樂笑容背後只想賺你口袋的錢。可怕的不是人類與現實空間的距離，而是一群人有意識的建構的一個Made World，而最終成了大部份人的所謂「現實」。我們的一些價值觀、行為選擇的一些前設，全都是假，不止是虛幻的，而是建基於有意識的謊言之上。

快變成陰謀論了。以至我覺得，那些所謂規劃的人生都是假的，他媽的都是上位者替我們寫的，只要你對生活感到穩定，你才會貢獻你的力量建設社會，只要你認為安份守己然後能安享晚年，人才不發瘋不搞亂這城市的秩序。這他媽的一切都是虛幻的話，誰還要生存啊。

昨天颱風不用補習早了回家，在巴士上的一段交談，我想起張愛玲的封鎖，奇怪的不合情理的事情總是在封閉的、離奇的時空發生，可恨沒有發展出一個愛情故事，我只是和灰塵（只有幾個朋友才明白的「匿名」）打了招呼，講了未來，然後嘔心了。對於所謂正路的人生模式，我一直在反抗，落得的批評大多數是：現實不是這模樣的，小朋友。

屌那星我理他媽的現實不現實，我只知道我的生命。無論任何人在做甚麼，都只不過為了在世上找個立足點。

說回那嘔心的具體情況，大概是：說到生孩子，他說孩子甚麼都容易厭惡好，他自己就是這樣，覺得很好，PSP玩幾下就不喜歡了，不會對遊戲機生癮，我說小孩甚麼都容易生厭的，就沒耐性專心發展一些事情，他說，那兩睇啦，可能他對甚麼都容易生厭，但有一些興趣是可以讓他很專心的…我忍着氣把那句「所以你現在這個一事無成的模樣」吞進去，也忍住把句中的邏輯謬誤抺掉，大概「無語」就是這個狀態吧。知道我整個回家途上都快要崩潰了。

我可以和你在同一個地方上班、居住，有相似的工作崗位，在差不多的年紀，別跟我說，什麼曾經也想背着背囊去旅行現在不行啦，什麼叫覺得那時讀書的時候已經該玩夠了，什麼覺得玩夠了想進入另外一個生活模式啦，什麼叫都廿幾歲了已經很老了不能再玩了，我可以讓你暢所欲談你和幾億人一樣的未來，我可以一聲不吭裝作一個天真無知把世界想得太簡單的白痴，不去取笑你自以為是先知，可是我和你始終是不一樣的。我嘔心的是我從小認識的朋友將要和一個這樣的人結婚了，然後有仔趁嫩生，過他們以為規劃好的所謂「必經階段」。

「必經階段」？我們還有甚麼是堅固不摧的、恆常有愛的？